2017-06-27

在紐約遇到猴子麵包樹



 

在紐約食品展看到這個攤位。恍如見到老朋友般的驚喜。

 「哇 ! 猴麵包樹 !

 說來,猴麵包樹大概可說是世上知名度最高但是見過的人最少的一種植物了。只要讀過《小王子》,大概都會記得小王子的星球上有一種「會釀成巨災的可怕種子」。根會鑽透星球,如果星球太小,樹又太多,星球就會支離破碎。

 


不過,這兩年,猴麵包樹的果葉製品因其高度營養價值,在歐美突然間熱門了起來。大型食品展都可見其蹤。猴麵包樹的果實可榨油,是相當優質的食用油,也是非常好的美容聖品,此外,嫩葉片可食用,營養豐富,曬乾磨碎又可成為調味香料。總之,猴麵包樹是新流行。

 

然而,三十多年前,我初讀《小王子》時,一直以為這種植物是虛構的。台灣戒嚴時代成長的兒童,見識是鄙陋的,即使我很愛讀各式百科全書,但是,戒嚴是五感的圍牆,總覺得外國恍如外星球。是跟我們沒有關係的異次元存在。因此,我跟書中的「我」一樣,對於這神奇的植物,只覺得是真又似幻,一直到此時,它的果實真切地擺在我面前。

 

一種眼見為憑的確定感。智識上的「知道」跟感覺上的「相信」終於在三十年後相遇。

 

我猜,網路時代長大的人,基本上已經無法了解這樣的感覺了。關於「是不是真的有這植物」的疑問,問問維基谷歌,十秒就解答了。然而,也因為這樣,想像的空間就無形中消失了。如果,科技進步到你可以打一通太空電話去那顆小行星,「喂喂,你到家沒 ?」,那麼你可能就不會想要常常望望星空。如同望遠鏡的發明一樣,從此,星星只不過就是石頭,月亮上也沒有兔子。

 

當然,長大便知,這植物的確是真實的,它也的確是根系範圍廣泛,不過,它的生長速度並不算快,當然,長大便知,地球大到可以容納非常多非常多的猴麵包樹,然而地球也小到容不下許多不同想法的種子。。。。。地球的確很讓人困惑,並不是小王子的那顆小小星球。

 

初識《小王子》到成為法國史學家大概過了三十年。某日突然心生一問,猴麵包樹這種跟歐洲八竿子打不著邊的東西到底是怎麼跑進作者腦中的 ?



說來,猴麵包樹,其實是猴麵包屬 (Adansonia) 的通稱。1759年,瑞典的植物分類學家林奈以Adansonia來命名這種植物,以紀念第一個詳細記錄它的人 法國的植物學家與自然學家阿達松( Michel AdansonMichel Adanson受聘於巴黎植物園。1748年,他受到法屬西印度公司的資助,前往塞內加爾進行探險探勘。在該地五年當中,他不僅蒐集植物動物,還進行地形地貌的觀察,氣象與天文的觀測,蒐集當地語言,繪製地圖,編輯字典。由於他是最早將猴麵包樹詳細介紹至西方的學者,因此林奈把這份榮耀歸給他。



猴麵包樹的體型,與其根系的蔓延範圍成正比。而阿達松之於生物學界,就像是猴麵包樹的根一樣,綿延寬廣,成為撐起這棵大樹的基礎。他的龐大資料蒐集以及初步的生物演化推論,對他後輩的生物學家拉馬克(Jean-Baptiste Lamarck) 影響頗鉅。而達爾文在《物種起源》一書中,則又多次引用拉馬克在1809年出版的《動物學哲學》(Philosophie zoologique)。



猴麵包樹的原生家鄉是非洲,品種最多之地,是馬達加斯加島。由於塞內加爾跟馬達加斯加都是法國殖民地,我想,就像英國人比台灣人更早就知道咖哩是什麼一樣,聖修伯里也就是順手拈來罷了。只是,我想,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描述,或許,那正是他自己在年鑑百科上與這異形植物初見面時所得到的印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