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0-29

當路燈在夜晚的街道亮起

鄭麗君部長在 台灣文化日 的活動中,提到最近看的穿越小說,《花開時節》。

圖片credit : 奇異果文創

剛好,前數日,楊双子剛在228國家紀念館的【台展 90 系列】演講,針對 1930 年代的女性生活,做了一個分享。算是對於台展誕生的背景,做了一個參考資料補充。作者說,她的這本《花開時節》是一個致敬,向台灣第一位女記者楊千鶴致敬,因此,她以楊千鶴的作品《花開時節》來為自己的小說命名。

要了解一種藝術風格或作品,必須先了解當時的社會氛圍。例如陳澄波畫作裡常出現的電線桿。今日看來非常惹人厭的、明顯是街景破壞物的電線桿跟電線,在 1930年代的台灣人眼中,卻是【現代科技文明】的特徵,也因此,陳澄波常常將之入畫。畢竟,電燈的出現,在二十世紀初,的確是場盛事。自此,才開始有了夜生活,以及今日台灣人認為最具有台灣特色的--夜市。

當然,社會的進步,不可能只有硬體。若只有硬體的進步與發展,那就成為今日中國,硬體突出,軟體落後的慘劇。也就是說,人民素質必須跟著提升。因此,1920年代,林獻堂、蔣渭水、蔡培火、賴和以及許多當時的社會鄉紳,文化菁英,便成立了以「謀臺灣文化之向上」為宗旨的台灣文化協會,意圖藉由推展一系列提升民眾文化意識的文化行動,如設讀報社、放映電影、舉辦文化講演團、開辦知識講習會等等,希望透過文化草根化,知識普及化,來啟蒙大眾的文化意識並帶動社會改造。就當時社會來說,這的確可說是當時代的啟蒙運動。在這樣的環境影響下,上流社會的女子開始走進公領域,進入新式學校,接受現代教育。成為「文明開化」世界的一份子。

到了1932年(昭和7年),舉辦第六屆台展時,已有多位出身臺北第三高女的女畫家參加。換句話說,在陳進之後,受了新教育的女性有越來越多人進入美術這個領域,然後漸漸地走出各自的獨特風格與生命。從台、府展的入選或獲選結果來看,台籍女性畫家人數雖不算多,然而這批接受新式教育的「新女性」,前後相繼,成果可觀。她們不但進入公共空間,在官方美展中與男性一較高下,從作品的風格與題材來看更呈現出時代精神及現代文化特質。

在這批作品中,其他幾位女畫家的作品都是花卉植物,唯有謝寶治以一幅極有台灣農村風味的蔭棚蒲仔【涼味】參展。【涼味】除選材饒富鄉土色彩之外,畫風也已漸脫當時台展主流的巧密風格。


事實上,這並不是謝寶治第一次以蒲瓜入畫。在此之前,她的另一幅已也是以蒲瓜為主題的【淡味】也是入選作品。


謝寶治畫作,credit: http://ndweb.iis.sinica.edu.tw/twart/System/index.htm

這些新女性走在一條【前無古人】的路子上,她們到底是怎樣去觀看這個【全新】的社會圖像以及自己在這個新世界中的位置跟角色?

1935年,台灣舉行了有史以來第一次的選舉,彼時的台灣少女曾做過【某天有一位女總統】的夢嗎?我們無法得知,然而,當女性走出大門,走進公共空間,這就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2017-10-25

引進的,其實是「現代精神」

某日,參加了台北城市散步的大稻埕。。。
來到了盛名的霞海城隍廟,自然,就馬上想到了「台展三少年,畢竟,才剛剛去 228 國家紀念館聽了【台展90】的第一場演講,主題是東洋畫。。。


郭雪湖的這幅南街殷賑可說是這幾年最熱門的東洋畫之一,最近的大稻埕,在許多人的努力之下,又從沒落邊緣漸漸成為文青的周末城內小旅行之首選。城隍廟依然熱鬧,不過,距風華綻盛的時日至今,少說也過了半世紀,這附近的建築也該整理整理了吧。。。。。




這是真實與藝術之別。。。


散步行程的終點,是淡水河。也是另一幅知名畫作的景點。
這是蔡雪溪的扒龍船背景處,這畫作入選了1930年第四回的「台展」。
蔡雪溪早年師事川田墨鳳,1920年於大稻埕永樂市場的對門開「雪溪畫館」,1936年又在太平町創設東洋畫研究會。他的弟子眾多,如知名的郭雪湖即其門下。


當時,日本評審特別支持寫生風格,鼓勵畫家從自己的生長環境中去取材。
也因此,在台展的參展作品中,時時可見本地景觀,淡水河、大屯山,觀音山,圓山,南街,桃園郊外,淡水等等在地風光都有機會登大雅之堂。

無可諱言地,台展是有其政治性目的,展覽會是一種教育手段,透過美術展覽會的舉辦來改造人民,訓化其接受當時日本官方所提倡的美學品味及審美觀念。也因此,第一屆的展覽會,許多頗負盛名的畫家都慘遭落選的命運,反而是當時尚沒沒無聞的年輕人陳進、林玉山、郭雪湖三人入選。由審查員木下靜涯對參展原則的評論可知,接受了西方美學觀點的日本,對於當時台灣藝術界中仍盛行漢文化系統的傳統水墨臨摹風氣是非常不以為然的,因此,透過掌握審查入選的手段,間接鼓勵寫生的新藝術觀念。臨摹與寫生,在概念上的最大差異正在於【創作】。傳統的臨摹,欠缺創作者的主體性,但是寫生,則是藝術家透過自己的眼睛來看世界。因此,日本所引進的近代美術,與其說是引入新技法跟新媒材,不如說是引入美術的新定義,而這也正是西方十九世紀以來的藝術新精神。


2017-10-20

因為彩虹,所以十月光輝燦爛

如果說,十月的台灣能用【光輝燦爛】來形容的話,那唯一能使這形容有意義的事,就是【彩虹】 (難道會是慶祝啥子【武昌起義】或【台灣光復】或【光頭誕生】嗎? )。

台灣的同志大遊行是十月,不知不覺的,也很久了,當一個活動辦久了,就會變成【一個城市的傳統】。


當然,各類的活動當中,最可愛的永遠都是小動物了。。。。。


彩虹的俄羅斯娃娃除可愛之外,其實也提醒大家,俄羅斯是 世界最反同的國家之一


紐約的同志大遊行,讓人很容易有美國是個 LGBTQ friendly 的國家,事實上,這只是種錯覺。雖然在紐約,挺同教會還算常見。但是,無可諱言的,美國的反同勢力跟台灣一樣,其實比想像中來的大。



密西根大學教授 David  Halperin 就曾因為開了一門 “How to Be Gay: Male Homosexuality and Initiation” 的課,而受到極端保守的美國家庭協會 (American Family Association ) 密西根分部的猛烈攻擊。當然,萌萌這種東西,到處都是,當然萌萌的手段也是放諸四海皆準,他們甚至與保守政客結盟提案,施壓學校,他們要求立法機構須干預學校的課程安排,須否決這種課程存在於校園內。 (好熟悉)

Halperin 本人是出櫃的 gay,而這本乍看包裝得好像是本【時尚書】的書,其實是一本嚴肅的學術書。雖然好像沒有中文版 (也可能有,但我不知道),不過,這本書提供了非常不錯的【頭腦體操】,適合放進性別研究或文本分析的建議書單中。


                                     紐約時報有書評 ( 同志作為一種思潮的哲學分析 )。

2017-10-19

困住自己的是眼界

之前去聽這個【莊子有計劃】的文創系列分享會。


黃致凱導演編導了一個叫【莊子兵法】的舞台劇,然後又搭配了人渣文本周老師的哲普小說【超渡莊子】一起。好像還有設計了線上遊戲。

對於劇場工作者來說,創作個劇本當然沒啥了不起,但是,當主題是【莊子】時,那就是另一件事,因為大家好像都【略知莊子】,因此,導演面對的巨大挑戰便是【將熟悉的元素,用以往沒看過的方式來表現】。然而,如何讓【不新鮮的事物】又再度(被覺得)【新鮮】起來,就非常艱難。

雖然【莊子】沒有像百老匯最近爆紅的漢米爾頓一樣把【莊子】再度炒熱,但是,這個【莊子有計畫】的確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嘗試。

之後,《超渡莊子》出版時,我去參加新書講座,那天是請朱宥勳來和人渣文本的周老師對談~

我必須承認,這個組合火力十分強大,兩個戰將對談,加上那時候剛好是108高中國文科課綱的文言文比例吵得昏天暗地之時,因此這場【《超渡莊子》新書對談:課本不教的台灣與中國經典!】就從【不去好像有點可惜】升級為【不去大概會後悔】。

所以我當然就特地去了。

一進場有嚇到,人滿滿倒不是事,真正是個事的,是【聽眾的平均年齡可能只有 25 歲】。

身為上世代以犀利牌混江湖的前網紅,來聽現役網紅的辯才無礙,我深深覺得後生可畏。馬上就想到,許多【長輩作家】之所以能夠不用長進卻混吃騙喝一輩子還能夠站在一個有發言權的位子來對他們孫子未來要念的高中課本指指點點,某點來說,都是因為競爭少,走了狗屎運。

雖然這兩位年輕作家都不是以【嚴肅】形象行走江湖的人,但是他們討論的主題其實很嚴肅。

什麼是經典?誰決定了什麼是經典?而被選入國文課本的文章真的適合高中生看,或真的能提升學生的語文表達能力嗎?
更挑戰的問題,是周老師問的(不愧是哲博),

《莊子》是影響中國文化深遠的道家經典,但是,你有在「中國文化基本教材」的課本中看過《莊子》嗎?

嘿嘿嘿。

好吧,我只能說,那些不甘被遺忘的阿公阿媽一定要留這麼難看的背影在國文課綱鬥爭史上,不但凄涼還真是沒自覺。

當然,眾老少水獺們一定覺得他們在力挽狂瀾,免得文化是藉崩毀,不過,照我看來,那叫螳臂擋車。人家都上外太空了,你還連風箏為啥能飛的原理都不知道。

傳統中文系出身的訓練讓其學生幾乎沒有招架現代世界的能力 (原來朱宥勳是歷史系的,果然啊~)。照我看,整群小水獺就算全都撲上來,應該也會被這些戰神給三招斃命。

城中店的金石堂對面,有一大排簡體書店。我隨便走進去看看,有好些是想要裝氣質的線裝古書。。。

唉,這麼精緻的裝裱,卻搭上簡體,這不叫 low,還有啥叫 low?


莊子被毀了,來超渡莊子吧。



2017-10-16

台灣館@ Fancy Food Show。。。只拿到出席分。。

我每次去食品展,回來就想拆政府。我相信有這種感慨的一定不只有我。


這是2016年,紐約食品展的手冊廣告跟展場。

誠實言之,台灣館的這個廣告,比中國的還不如。


我猜,每次貿協幹啥都發包給同樣的設計工作室 (本國政府習性),一個設計公司再厲害,也不可能啥主題都厲害,所以就會出現這種不知所云的廣告成果的慘劇。當然,委託方 (貿協)自己顯然也毫無概念,你怎會覺得這樣的廣告 OK ? 你的主題是啥 ? 你的受眾是誰 ? 

誠實言之,世界上其實沒有幾國人對台灣食物有清楚概念,因此,一個人看到這廣告,腦中資料庫是對應不出任何東西來的,因為你不是義大利法國。



所以,義大利可以用【國家】當品牌,台灣不行。在此狀況下,一本有數百個廣告的狀況下,台灣頁雖然用強烈色彩吸睛,卻沒啥效果,因為,看到有台灣館了,【然後咧?】 

你還不如乾脆照片拍拍,做成型錄狀。像中國這樣,因為去看展的人都是生意人,你放照片效果都還好過這種【設計】。紐約食品展的場地非常大,攤位非常多,全世界的人都會跑來,因此對於去做生意的人來說,時間很寶貴,台灣已經不是美食出口的強勢國家了,台灣食品的呈現又這麼 vague,最後就會被放進行程的優先次序中的【有空再繞過去看看有啥】的地位去。

當然,我還是特地繞過去,然後,兩分鐘就看完了。

這就是台灣館,感覺上本國政府就是雖便捉幾個廠商,表示【我們沒有缺席】就算了。
 
 

所有的廠商中,只有龍口粉絲算是【全國性】的知名品牌,當然,其它的品牌目前也許還在發展中,努力拚外銷,未來也不是沒有成為大品牌的可能,可是,去掛在台灣館裡,連商品的曝光率都很低。。。。去了也是白去,還耗費三天的人工錢 (我假設政府出了場地費用。。廠商只需要去擺攤。。。去擺攤也是要成本啊 ~浪費三天在這裡幹嘛。被凹去的嗎?)

如果貿協、經濟部根本不想認真地參展,那就不要來,這不只浪費納稅錢而已,你來了反而壞形象。不管是招商或做形象,基本上只能給出席分,剩下的完全不及格。

唯一的意義,我看只有這個吧。


2017-10-14

永恆的記憶,永恆的 Maxim's

徐明松老師的王大閎:永恆的建築詩人中有這麼一段,提及1931 那年,十三歲的王大閎,隨家人去了巴黎,去了風華正盛的  Maxim's 朝聖。

【咖啡上桌,少年王大閎學起法國人,掐一塊白方糖,浸在熱咖啡裡,隨即將這顆咖啡糖送進嘴巴裡,在咖啡與糖的甜蜜交響樂中,美好時代的巴黎就這樣進入這位未來的建築師的記憶中。數十年後,憶及這段往事依然能讓王大閎穿越時空,回到遼遠而難忘的巴黎 1930 。】

讓建築師牢牢記憶著的,不只是一間餐廳,還是一個時代。而這時代又如此具體化的透過一間餐廳倔強地拒絕走入歷史,以至於這餐廳成了聖地。

Maxim's 不只是一間餐廳,也不僅是一個品牌,Maxim's 與法國近代史上最繁華愉悅的美好年代 (La Belle Époque) 密不可分,不但是巴黎人的集體記憶,更是近代法國文化史上的重要地標,是布爾喬亞生活風格的極致象徵。時至今日,Maxim's 已成為一個文化象徵,是法國文化與藝術的愛好者須「到此一遊」的聖地。它代表一段法國近代史上最迷人的歷史,足以申請登錄世界文化遺產。2011年,伍迪艾倫編劇執導的《午夜‧巴黎》(Midnight in Paris) 中,男主角與他的繆斯女神 Adriana 意外地坐上馬車回到過去,而馬車載著他們直奔而去的目的地,正是十九世紀末的 Maxim's。


                                           credit : 電影午夜巴黎。伍迪艾倫


二十世紀末,羅浮宮興建了爭議度不亞於愛菲爾鐵塔的金字塔以及一條名為The Galeries du Carrousel 的巨大地下購物街。當然,身為共和法國重要文化象徵的 Maxim's de Paris 也不會在大羅浮宮商圈中缺席。漫步往金字塔底部旁的通道行去,便能一腳跨進「美好時代」。在羅浮宮的城牆裡,新藝術風格與現代藝術相互輝映,光影疏錯,時光流離,千年法國史,盡在不言中。

credit: http://www.wipbrands.fr/project/maxim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