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不會重演,但是會押韻。馬克吐溫如是說。我深感同意。
【理論上】,從建築語言與空間呈現,可以看見創作者或擁有者或委託者的靈魂與精神。於是,在等待要跟我談話的人的短暫空檔間,我先透過私人空間裡所陳列的物件來了解要跟我談話的人。建築會說話,如果你願意【看】;直覺會說話,如果你願意【聽】。
今年一月,我回紐約在母校等高盧人來載我去他家看小孩。那天暴冷,我早到了,自己在零下十度雪厚盈尺的空蕩校園中 飄來飄去,心情卻異常輕鬆開心,覺得我是深埋雪地下、即將發芽新生的麥籽。畢竟已經進入嚴冬尾聲,春天還會遠嗎?
然而,在復活之前,必得經過的卻是四十天的大齋期,以及,【死】。有很長一段時間,【死】(宗教概念上) 是我最感興趣的主題。
2012秋天,我以超低等義大利文程度,勇敢的報名但丁【地獄篇】課程。在百年教堂的地下室,義大利比較文學博士的老義大利裔神父帶我們神遊地獄,宛如我們的
Virgil。現實生活中,紐約的百年大災Sandy颶風重創【以近乎沒有颱風自豪的紐約市】。滿目瘡痍,宛如地獄。土星進天蠍,序曲果然不同凡響。
之後,所有的改變都讓人措手不及。我也被迫搬離了這個形塑我成為現在的我的偉大城市。我不知道主耶穌在死去到復活的這三天都在幹嘛
,他也沒說。但是,這三天必然有些什麼。
這三天他在幹嘛?我也不知道。我總是忘記問。但是,中世紀有個好概念,叫purgatory。神那三天在幹嘛不曉得,但是人在這段時間要幹嘛,中世紀神學家倒是給了想法。
於是這兩年多來,完全過著一種不著地的遊魂生活 (要說遊盪也可以)。這期間,我的指導教授上天堂了,老義也離天堂不遠,他正在逐漸忘記這個世界。Virgil
終究不能永遠領導但丁前行。坍毀的建物可以重蓋,崩潰的人生可以重建,大破壞終究會過去。而我最後只牢牢記得但丁獨創的【韻】。
怎樣 present 自己,未來將會指向完全不同的方向。未來是你對現在所做出的回應而產生的結果。我已經有二十年都活在這個的衝突裡了,雖然我後來以為我克服了,但是,至此時,我方知之前原來都只是沙盤演練,十字路口現在才浮現。
我想起 Blue 裡,意圖把未完成的樂曲譜完的茱麗葉畢諾許。她總是在【譜曲】,卻總是不對。或許該說,寫不出來,是因為【聽不見】任何旋律。許多音樂家都說,作曲不過是把腦中【自動】出現的旋律給抓住記下來而已。
今天的我的確有能力自己去寫完這章被我【暫時擱置】很多年的 chapter ( 也擱太久了吧)~ 只是,我到底要讓這樂章有ㄧ個怎樣的終曲?
如果我選擇去押這個韻,這首史詩就會繼續;如果我讓它轉調,新樂章就能由此開展。雖然我還沒聽到Bolero 的旋律響起。然而,我知道一團紅色正在朝我移動中。那是終究會到來的【美好時代】。我能否從此永遠跳出我自己的 pattern,決定點就在此時。
剛離開的土星,下個月中,又要逆行回天蠍座。transformation會進入最後階段,我的最後ㄧ哩路也即將開始。
地獄課的最後一堂,我們聽一段歌劇並觀賞一部黑白默片的【地獄篇】。無聲也許更好些,因為我們可以更清晰的【聽見】另一個聲音。影像中的Virgil,造型與但丁的形象呈現強烈對比。此時的但丁,迷惘、畏縮、困惑、膽怯。然而,旅遊終究會結束,地獄的出口就在眼前,洞口外的宇宙清晰可見。
我跟著但丁,眼光一起隨著Virgil 揚手所 指的星空望去,Virgil 的背影堅定剛毅自信穩然如磐石。飄揚的羅馬袍如鷹之翼,星光稀微卻萬點閃爍。
salimmo sù, el primo e io
secondo,
tanto ch'i' vidi de le cose belle
che porta 'l ciel, per un pertugio tondo.
tanto ch'i' vidi de le cose belle
che porta 'l ciel, per un pertugio tondo.
E quindi uscimmo a riveder
le stelle.
2015, Pentecost